家族信托：新时代财富传承良策

    吴晓然【亚洲资产有限公司】

    周晓霜【北京大学金融创新与发展研究中心】

    一、中国私人财富迅速累积，传承需求迫切

    随着中国社会财富的积累以及第一代企业家的年龄增长，私人银行、家族信托等财富管理方式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也逐渐成为各大金融机构角逐的舞台。特别是家族信托这一以家庭财富的管理、传承和保护为目的的信托形式，吸引了高净值人群的目光。目前中国的高净值人群中，有超过70%的富豪年龄都在50岁以上，而拥有大部分财富的大多是50-60年代跟随中国发展起家的企业主、炒房炒股者、企业高管等“富一代”。在经历了30多年的财富积累期后，这些“富一代”要考虑的不仅是通过各种投资方式使财富持续增值，更为重要的是寻找一种有效的方式实现财富和事业的传承，对于家族企业来说这种需求尤为强烈。

    中国的私营企业中90%是家族企业，在未来5到10年内，将有300多万家民营企业面临财富和企业传承问题。根据美国布鲁克林家族企业学院的研究，有70%的家族不能够顺利地将财富传承至第二代，超过80%无法传承至第三代，只有3%的家族企业到第四代还在经营。同样的，在香港、台湾、新加坡，至少控制了一家以上的上市公司家族总共有250个，根据对这250个家族跟踪的数据显示，在他们交接班的五年之内，企业的价值滑坡幅度达60%。随着中国财富的迅速积累，市场对资产的传承与保全需求突显得尤为迫切。

    二、家族信托护资产、防败家，成传承危机良策

    为了走出“富不过三代”的困境，国内外都采用了各类不同的财富传承方式，试图使子孙后代能够享有财富、继承事业。在美国，传承财富的方式包括遗嘱、个人账户、慈善信托、可变寿险保单、税收递延养老金和基金会、联合账户、赠与、家族信托等。与其它传承财富的方式相比，家族信托对高净值人群来说具有以下优势：

    第一，财富传承方式灵活，能够为下一代考虑在财产、遗产继承方面的安排。家族信托可以根据受托人的实际需求灵活约定各项条款，包括信托期限、收益分配条件和财产处置方式等，如可约定受益人获取收益的条件如“学业规划”、“结婚”、“年龄阶段规定”、“婚姻变故”、“面临法律诉讼”等等，以此来保障继承人的理性选择，避免继承人好逸恶劳。例如IBM掌门人沃森曾以自己的孙辈为受益人设立了一笔数百万美元的信托基金，让他们年满35岁时才可支配基金中各自的份额，从而避免继承人在年轻时因生活奢靡或不善理财而败光家产。香港知名歌唱家梅艳芳知道自己的妈妈花钱大手大脚，为此她特意设立了梅艳芳基金给她养老，让她妈妈每个月可以领取30万元的港币。这些灵活的安排都可以根据受托人的需求在设立家族信托时就进行设置，以便满足受托人在财产传承方面的多样化需求。

    第二，财产安全隔离，在面对不可预见的第三方财产诉求时，可以尽可能少的暴露财产。家族信托可以充当财产的“防火墙”，即是通过信托框架将传承资产从个人资产剥离，以避免未来在个人或企业遇到风险或倒闭时，个人资产被无限卷入，同时避免离婚等家族事件对企业经营和资产造成影响。此外，通过家族信托，受益人以外的其他人无法通过法庭判决来争夺遗产，从而避免了相关法律纠纷。例如最近刚大婚的84岁传媒大亨默多克，根据美国《华尔街日报》的报道，他至少设立了三个信托来持有新闻集团的股份，虽然他经历了四段婚姻，但对新闻集团的股价和管理没有造成多少影响，其家族财富也没有因此而大大缩水，由此可见家族信托在其中起的作用功不可没。“中国女首富”、龙湖集团董事长吴亚军和丈夫蔡奎正式离婚时，由于二人通过此前设立的两个信托各自持有龙湖股份，规定在信托合同期内，该部分股权的所有权均属信托公司所有，因此他们离婚时并未涉及股权所有权的分割问题，因此虽然两人的离婚震惊地产界，但实际上对公司运营没有产生影响。

    第三，节税避税，如果政府引进遗产税的话，先成立家族信托可以有备无患。家族信托能很好的规避遗产税，因为信托财产名义已经是受托人的，委托人名下没有登记财产，所以也无法征收遗产税。美国在2010年暂停征收遗产税后，联邦政府会对2011年去世的人征收最高达55%的遗产税，因此设立家族信托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为了税收筹划。巨大的家族财产、优秀的节税效果以及良好的投资收益，能够实现几辈人衣食无忧。例如香港首富李嘉诚就设立了多个家族信托基金，分别持有旗下公司的股份，并指定其妻子及子女为受益人，通过家族信托基金持有公司股份，使得李超人即使年赚60多亿港元，也可以通过合理避税缴纳零元所得税。龙光集团的创始人纪海鹏先生，在家族企业处于上升阶段时，便对公司架构进行重新布局和安排，提前通过家族信托进行传承设计，使得设立的家族信托拥有信托公司的全部权益，然后在时机成熟之后将公司权力移交给女儿纪凯婷，最终合理的规避了遗产税。

    第四，家族治理与文化共同传承，家族信托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托管家族企业股权，实现家族财富与家族文化的共同传承。对于拥有庞大家族企业的富裕人群来说，需要在退位之前实现高效、平稳的家族股权转移和管理，并尽量避免无谓的股权结构变动，防止股权传承导致不合格股东进入企业。在美国，很多家族企业都由家族信托经营管理或由其持有股权，可以保证家族成员对公司的控制权，实现股权结构的稳定，同时还可引入外部经理人管理企业事务，实现家族事业的基业长青。例如，已经将财富传承到第六代的洛克菲勒家族，通过设立家族信托不仅保住了家族的庞大资产，而且对于其子孙后代来说，巨大的财富将不会使他们受到迷惑和压迫，反而变成一种社会责任感和维续家族事业的动力和支持。家族信托也有紧锁企业股权的功能，不少香港家族如恒基的李兆基家族、新鸿基地产的郭氏家族等，都使用家族信托来控股企业。

    第五，慈善用途，在许多国家和地区，家族信托是财富传承和慈善捐赠的重要手段。例如被赞誉为“中国裸捐第一人”的慈善家余彭年先生，他在生前已委托香港瑞士信贷银行设立了“余彭年信托”，将其所有财产归入到“余彭年信托”中，约定将来所有产生的利润不会由家人分配和享有，而是继续拨入到信托中，再由信托捐赠给社会。还有邵逸夫先生，同样采取了“基金会+慈善信托”的方式实现了家族财富的传承，在其去世之后，其慈善事业能够继续的同时，他的家人也获得了信托的受益权，能得到生活富足的保障。在国外，如比尔·盖茨、巴菲特等富豪均通过设立家族信托来达到财富传承、慈善捐赠等目的。

    三、我国开展家族信托，或迎来行业发展契机

    首先，在我国金融分业管理模式下，信托公司是唯一可以投资于资本市场、货币市场、产业市场的具备直接融资功能的金融机构，所以开展家族信托业务具备先天优势。其次，家族信托的服务对象为高端富裕人群，这类人群承受短期波动的能力强，因此即使在经济周期的低谷，家族信托也能持续稳定的发展。最后，我国信托业务经过了多年的发展，正处于需要尽快转变发展方式的行业风口，或将迎来行业发展契机。同时，随着全球化经济的不断深化，我国私人财富市场发展迅速，开展家族信托业务不仅能为信托业转型和持续发展注入动力，还能满足我国高净值人群不断升级的多样化财富管理需求，因此市场前景看好。【完】